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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分享]一些故事让我们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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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 22:4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1.<BR>  有一个人,暗恋上一个女孩,就在校园操场边那排刚植下的树上刻下她的名字。他刻得很专心,溶在夜色里银白的月光让他一心一意。他的身体被喜悦逐一分解,如树上那千万片叶子,在微风里扑簌簌地笑。<BR>  歪歪扭扭的字体翌日吸引了全校师生的目光。女孩儿一下子成为风口浪尖,趴在桌上耸着肩膀嚎啕痛哭。他在人群外远远地望,没有勇气走过去。爱也可能是伤害,那天,他恍惚明白了。<BR>  树慢慢长大。他离开了学校,远渡重洋负芨求学。他爱过很多女孩儿,并与其中一个结婚,生子。他的孩子很聪明,很努力。他愉快地享受着生活。<BR>  后来,他老了。很多年后的一天,他独自回到故土,回到那场小学校。学校变了模样,低矮的校舍为大楼所取代,往昔泥泞的操场上已铺上塑胶,奔跑的孩子在阳光下呼啦啦地响。但那些树还在,没少掉一株,树上那女孩儿的名字愈发清晰,少年时刻下的笔画被岁月琢磨成一道道咧着嘴的笑容。<BR>  他在树边痴痴地立,不禁潸然泪下。<BR>  他突然看见她。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他仍一眼就认出了她。他们聊了起来。慢慢地,他知道了她的这些年。她毕业后留在这学校当老师,并一直没嫁别人。他觉得有点奇怪,出于礼貌没有开口询问。他已经不再是鲁莽的少年。<BR>  又过了一些日子,她死了,死得有点突然,是心肌梗塞。她像一粒灰尘被时间无声无息地抹掉。他本来不打算去的,想了想,还是去了。他帮助人们整理她的遗物,他其实不过是想多呼吸一下她曾呼吸过的空气。他发现了她的日记。<BR>  他戴上老花镜,在阳光下读起来。<BR>  她这一生都用来等待着那个在树上刻她名字的少年。</P>

<>   2.<BR>  <BR>  有一个人,独自去京城旅游,邂逅了她,俩人顿时干柴烈火烧成一堆。她却是罗敷有夫。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他与她黯然分手。<BR>  没多久,他接到她的来信。她热烈地倾诉着思念。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立刻去找她。爱如毒品,主宰了他。他挣扎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只盼有一朝能和她长相守。有一天,他发现她身上伤痕累累。她告诉他,她丈夫毒打她。他跑去与她丈夫厮打。第二天,他被警察逮捕。她丈夫被人谋杀。他是最大的嫌疑犯。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凶手,但以为是她杀了丈夫,打算替她顶罪。<BR>  他大学里的一个女同学是律师,人在京城,从报纸上获讯此事,不相信他是杀人犯,找到他,对案件展开调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试图为他辩护。她却站出来指证他就是凶手。他如坠冰窟。他想不明白。<BR>  女律师告诉他,她其实还另有情人。她伙同情人杀死她丈夫,并把罪名推到他头上。他是她精心找来的棋子。她并不爱他。女律师苦口婆心劝他改变口供。他见着了她情人的相片,确实英俊。<BR>  事情是这么样的么?<BR>  他在法庭上望着在女律师犀利言辞下泪眼婆娑结结巴巴的她。她是那么地美。他掉下眼泪,没听女律师的话,认了罪,并轻声笑着,细心弥补好她对他的指控里的不严密处。法律不是儿戏,但有时也奈何不了这种心甘情愿替人去死并且还是高智商的人。女律师给了他一记耳光。他怔怔地说了声对不起。<BR>  他终于被判了死刑。<BR>  </P>

<>  3.<BR>  <BR>  有一个人,是小学老师。她丈夫是驻扎在当地的军官。俩人新婚不久,恩爱异常。她丈夫手下的兵瞅着红艳艳的她馋得口水足有三尺长,常与她开一些荤玩笑。她像大姐姐一样与兵们打成一片。<BR>  那年突然发了地震,很凶猛,死了不少人,天气又热,许多水源皆被污染。为保证居民的活命水,她丈夫被派去当地水厂驻扎。尽管离水厂不远便是她所在的学校,她丈夫没有擅离职守一步。一直到第三天,她才被她丈夫手下的兵从废墟中扛出。兵挤过一片黑压压喉咙里冒烟的人群,也挤过人群里面那一圈紧握钢枪脸色铁青围绕着水池站成盾牌的士兵。兵把她放在水池边,跑去向她丈夫汇报。<BR>  渴。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那一泓清亮的水里挣扎,却没人敢向前迈出一步。<BR>  她慢慢清醒,因为极度的干渴,翻身滚入水池,贪婪地大口饮着清水。她被士兵捞起来。她看着大步向她走来的丈夫,理理额头湿漉漉的头发,刚想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丈夫拔出枪,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军令如山。轰地一声响。一片鲜艳的晚霞从天边滑落,铺在她身上。<BR>  她丈夫跪下来对准自己额头再一次扣动扳机。<BR>    <BR>  </P>
<><BR>  4.<BR>  <BR>  有一个人,想骗保,就与妻子商议,拟定出一份计划。他先是买了份巨额保险,再精心伪造了一次翻车事故,当然尸体是从殡仪馆偷来的。事情有了麻烦,保险公司怀疑是她妻子杀了他,派人展开调查。他不得不销声匿迹。几年后,保险公司终于支付了赔款。他妻子拿到了钱。他约妻子出来,想和她隐姓埋名去过幸福的生活。但保险公司派出的那个男调查员突然出现,并开枪杀他。<BR>  调查员是他妻子的老情人。他妻子把他埋入几米厚的泥土下。<BR>  但他没死。一个护林员救了他。他没有去找他妻子报仇,心若死灰,呆在护林员身边,守着那森林与大地。他在法律文书上是一个死了的人。<BR>  苦涩的岁月让他衰老得厉害。<BR>  又过了一些年,他再一次看见他妻子与那位调查员。他们的模样没有多大改变。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他们是来山林野营的,欢声笑语。他沉默地看着。他们没有认出他。他只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女孩儿非常喜欢他,经常偷偷跑来找他戏耍。<BR>  那天,一条毒蛇咬了女孩。事发突然,他就用嘴替女孩吮出毒液。<BR>  他妻子与男调查员赶过来,认出了他,不禁骇然。<BR>  他的眼里滴下泪水。这回他是真的死去了。<BR>  </P>
<><BR>  5.<BR>  <BR>  有一个人,还是女孩儿时,爱慕上学校里的一位老师。<BR>  某学期,学校里发生了三起女生自杀事件,其中一个自杀未遂的女生是她的好友。不管她如何询问,好友皆闭口不言,不久即休学回家。老师对她突冷突热。她为表白爱情向老师献出处子之身。但有一天,她突然看见自己的裸照出现在色情网站上,深感震惊与恐惧。一番搜索,她发现老师原来是一头禽兽。他利用迷药等手段诱奸了学校里的许多女生。那三个自杀的女生全与此事有关。她离开老师。不久后,她遇上已沦为妓女过着悲惨生活的好友,决意报复。她再一次找到老师,用性、酒精麻醉他,点燃火焰。老师在熊熊大火中死去。<BR>  她杀了人,开始感到害怕。<BR>  她的所作所为早已落入一个对她垂涎已久的某男生眼里。那男生爱她爱得早就疯狂,正苦于得不到她,这回天赐良机,就替她收拾妥残局,把现场布置成自杀的模样,并收集好证据跑来要挟她。她没法子摆脱这种要挟,只能忍受,并做了他的妻子,生下孩子,小心翼翼地与他在一起生活着。他对她却非常地好,嘘寒问暖,好像彻底忘掉了那回事。三年后,他患上了重病眼看不治。临终前他告诉她,裸照是他放上互联网的,他无意中发现老师的秘密,结果一念之差。他请求她的原谅,原谅他对她的爱。<BR>  她恨了他整整三年,恨得筋疲力尽。他死后没多久,她也就迅速枯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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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 22: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  6.<BR>  <BR>  有一个人,年纪轻轻,生得很美,爱笑,笑起来眼睛比月牙儿还清澈,亮闪闪,蝴蝶都爱绕着她飞上飞下。她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但相信爱情,一心一意等待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矜持而又不失礼貌地拒绝那些隔三差五跑来敲门鲁莽的男士们。她家教极好,名声比兰花还要香。<BR>  有一天,她感觉不大舒服,上医院做检查,发现患上一种古怪的绝症。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北京再做检查,医生却告诉她,她只能再活上一年。<BR>  她父母很伤心。她更是难过。她父母问她有什么心愿。她看着屋外的桃红柳绿不做声。她是一个女孩。女孩是要长成女人的,这生命才会了无所憾。她突然很渴望一个男人的爱情。这种渴望冒出赤白的焰,蓦然间已烧得她心焦。唇上有了细小的裂纹。<BR>  原来那些像苍蝇一般整天围着她的男人早已经不见了。她是一个有担当的女子,就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征友启事,老老实实地讲了自己的病情,也坦诚地倾诉了心愿。她收到很多来信。她从中挑出一封言词最为诚挚的,与那来信的男人开始来往。最初,她还提醒自己,这爱情是虚假的,但男人的温柔让她没多久就彻底陶醉其中。她有了平生第一次吻,第一次大汗淋漓的战栗。她问男人,为何要对她这般好?男人说,爱。她又问,没有别的理由?男人摇头。她再问,你不后悔?男人说,爱是曾经拥有,不是天长地久。男人温文儒雅,是大学老师。<BR>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男人,就向男人请求成为他的新娘。<BR>  男人应了。她在新婚之夜幸福地死去。<BR>  她至死都不知道,所有的来信都是她父母请人代写,那男人也是她父母花十万块钱请来陪她一年的,而为筹办她想要的婚礼,她白花苍苍的父母亲还拿了房产到银行抵押贷款。<BR>  </P>

<>  7.<BR>  <BR>  有一个人,是山里人,有一手好木匠活,劈木头不用弹墨线,直接拿斧头砍,一条线也是笔直光滑。他还无师自通了雕刻,只要眼睛见过的,就没有雕不出来的,雕在那床楣上喜鸦简直就会吱吱喳喳叫出声,但他还是穷。<BR>  山里人一年到头难得添件新家俱,就算添,也因为他是孤儿而为人又懦弱敦厚,工钱往往压得极低,有时就管个饭饱。他对此从不计较,他从小是吃百家饭吃大的,心里一直念着乡里乡亲的情。他也没有很多梦想,觉得这样也挺好。孩子们都喜欢他,常追在他屁股后,向他讨那些木头雕成的小狗小鸡。<BR>  有天清晨,他与一个小孩子在山坡上玩。小孩子的姐姐来了,把淘气的弟弟斥责一番后就对他歉意地笑。这小孩子的姐姐真美,长长的麻花辫,腰肢细细,脚踩在青色的露水上,人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他情不自禁地雕起她。他雕了整整一天,雕得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她从田里归来,扛着锄头,瞥眼瞧见他手中雕的木头人儿,顿时羞红脸,从他手上抢过,用锄头砸烂,再啐了他一口,跑开了。他不可救药地喜欢上她。<BR>  他想娶她。她爹没反对,但要一万块钱的财礼。<BR>  他点头答应了,但请求她爹宽限一年时间。他出了山,在县城街头帮人雕像,一年后,他挣了一万块钱。那天晚上他收拾行囊准备回山里娶她,突然听见隔壁哀哀的哭音。那里住着一个可怜的女人,没有老公,独自带着两个孩子整日以泪洗脸。他一问,原来是孩子病了没钱上医院。他就把孩子送入医院,然后两手空空地回到山里请求她爹继续给他一年时间。她爹同意了。这次,没用一年的时间,他就挣了一万块钱。但他想,他得多挣一点,盖上三间大瓦房,再雇顶花轿,请上一班唢呐,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他就没有马上回去,结果等他快要挣到二万块钱时,他藏在被褥里的钱全被人偷走了。他非常伤心,却没办法,只好回去请求她爹再给他一年时间。她爹皱着眉咂着嘴同意了。他对自己发誓,一挣够钱就立刻回来娶她。他终于挣够了,兴冲冲跑回去,但她却嫁给了别人。他跑去质问她爹。她爹漫不经心地说,你都哄了我两次,我哄你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后来他才知道,她爹收了人家二万块钱的财礼。<BR>  他很想念她。他失魂落魄地走着,摸黑跌跌撞撞地赶了五十多里山路,跑到她为人新妇的那个村庄,一直在门外守到天亮。她出门挑水。他问她为何不等他。她就哭。哭声大了,她男人听见就从屋里蹿出来对他一顿暴打,还用石头砸破他的头,用力拗断他的手指。他不能再做木匠活了。他这么想着,没有反抗,只是悲伤。他在这个村庄附近住下,平日就靠打些短工度日。一年后,她生产了,生了个大胖小子,自己却得了血崩,眼看就要熬不过去。他带上那一万块钱跑到县里挨个给那些医生下跪磕头,也不哭,就使劲磕,磕得头破血流。一个老中医动了恻隐之心,就带着药箱跟他来山里治好了她。她男人哭得泪人一样,猛力抽打自己嘴巴,求他原谅。他仍不说话,仍然靠打短工度日,仍然守在她身边。<BR>  大家渐渐地开始叫他哑巴。<BR>  那天晚上,她来到他屋里,用布蒙起窗户遮住月光脱下衣裳露出比月光还要光滑的身体。他推开她,说话了,不要这样。她就哭,跪在他脚下,抱紧他腿,嘤嘤地哭。他就又闭紧嘴。他拒绝了她。<BR>  过了一些年,她男人死了,她也老死了。那天清晨,他佝褛着背坐在铺满露水的山坡上,被阳光晒着,心里突然一动,回了屋,从最旮旯找出久违多年已没有光泽的凿刀,在屋后堆着的原木里找出一根最好的,剥皮剔净,手指来回细细摩梭,开始雕了起来。一开始他并不晓得自己要雕什么,他的动作不无干涩,但很快,他找回了感觉,残缺的手指并没用有影响他的动作,他越做越利索,最后快活得笑出声。耗去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雕出一个真人大小的她。他想,这回,他不怕她用锄头来砸了。他在阳光下眉飞色舞。然后他也死了。<BR>  又过了一些年,没有人再记得他。尘土湮没了他。他的骨头成了灰烬。<BR>  而那个真人大小的“她”却被人小心翼翼搬入庙里,每日香火供着。大家都说这个“她”是观世音菩萨,否则这世上哪有这样眉眼盈盈的木头人儿?<BR>  <BR>  </P>
<><BR>  8<BR>  <BR>  有一个人,她有个妹妹,比她小两岁。<BR>  长姐如母,她待妹妹极好,好吃的东西若有两个,她便吃小的;好吃的东西若只有一个,她就不吃。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宽裕。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又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她念完初中没再继续上学,去了一家铺子学做裁缝,一是学徒期虽说没工钱但毕竟管饭多少也能减轻家里一些负担,二是待三年学徒期满就能开店赚钱供妹妹上学。她是这么想的。<BR>  日子一天天往下过,“过路”的“过”,没有好,也没有不好,公路马路铁路海路甚至是黄泉路,只要是路,就总得有人走。<BR>  贫贱人家百事哀,她尽力让这个家维持着一种和睦与幸福。有人问她,你整天忙碌咋就不晓得发一次脾气呢?她抿嘴笑笑,低头不说话。她对闺中密友说,人哪,日子过好了才会有脾气,过得苦,哪还有发脾气的力气?<BR>  她妹妹补习二年后终于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她也成了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裁缝师傅。她嫁了老公,并用店里的收入支付她妹妹这四年的学杂费生活费,自己却极省俭,吃饭吃衣买菜有向来只捡最廉价的。她想,这是她应该做的。她老公对此曾有过几句怨言,她就给了他半个月的脸色看。期间她还生了个女儿。<BR>  她妹妹毕业后分配至省政府工作。那年,她父亲也时来运转,因为搞旧房折迁,开发商补偿了一套房与一笔钱。日子眼看就像是麻花杆子往上蹿。她脸上的喜色也日渐多起来。过了二年,她妹妹嫁了人,嫁给省里的一位处长,买了三室二厅的房,家里装修得那个金碧辉煌就让人的眼珠子往下掉。她去过几次后渐渐去得少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一条河流,拥在一起流过一段,再在某处分开,各自潺潺地响,向着生命的那头奔去。<BR>  她老公所在的工厂突然宣布改制,工人被买断工龄,每年四百元。她老公央她去求小姨子看看能否帮忙找份事做。她去了,姐妹俩在饭桌上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渐渐就没了话。她回了家,终究是没开口请她妹妹帮忙。她有点难过。人家都说血浓于水,她妹妹本来当知道姐夫的事,何况,她爸也说他已打电话说了这事儿。她想,她妹妹或许有不得已的难处所以没提吧。她用买断工龄的钱买了辆三轮宗申摩托,让老公去骑,起步价一元,刨去税费与油钱,每个月虽说风里雨里的,也能赚个五六百。穷日子穷过,富日子富过。她安慰老公。<BR>  又过了一年,她与老公离了婚,带女儿回了父亲处。她不怕被老公打,可她受不了女儿也挨他的打。她也把离婚的事告诉了她妹妹,她妹妹在电话里哦了几声,骂过几声负心汉薄情郎就挂断电话。她放下电话,满脸泪痕。人情冷暖,世事如纸。她依然低着头做她的裁缝,做女儿的好母亲,父亲的好女儿。<BR>  父亲慢慢老了,弥留之际吩咐遗嘱,房子给她,与房子差不多钱的存折给她妹妹。父亲可能是想一碗水端平免得有人闲话。但从省城赶来的她妹妹当即变了颜色,指着房子里的东西说,这些东西呢?父亲就笑,笑容不无惨然,说,你是大地方的人,哪会把这些破东西看在眼里?何况你姐一直伴在我身边,就算多拿一点,那也应该。再说,你姐的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啊。她妹妹不做声了。<BR>  父亲走了。当晚,她与她妹妹一起在房间里整理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也不知怎么的,她妹妹突然从父亲床下翻出一个樟木箱子,撬开一看,里面有一把古色古香的铜镜与一柄象牙梳子,用红绸布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她对此有些印象。她妹妹却冷笑起来,牙缝里冒出凉气,说,不公平。<BR>  她问,为什么不公平?<BR>  她妹妹说,姐,你懂不懂,这是文物。你有没有看过中央电视台一套的鉴宝节目?<BR>  她还真没看过。家里不是没有电视,但店里的活总是那么忙,还要操心女儿,哪有时间去看?不过,关于文物,她还是听说过一些影影绰绰的事儿。<BR>  她妹妹又说,这柄铜镜若是真的,怕要值上一百万。你说爸公不公平?她妹妹的眼睛闪闪发亮。<BR>  她的心却越来越凉了,愣了一会儿,努力地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耸耸肩膀,扭过头去看女儿房间里的灯光,慢慢说道,咱家祖上又不是大富人家,哪有这样贵重的东西?<BR>  她妹妹一撇嘴,这谁说得准?<BR>  她想了想说,那你拿这把镜子去吧。<BR>  她妹妹犹豫了,说,这梳子呢?万一这镜子是假的,梳子是真的?<BR>  她说,那你拿梳子去吧。<BR>  她妹妹说,万一梳子是假的,镜子是真的呢?<BR>  她叹了口气说,这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你总得给我留一样吧。<BR>  她妹妹皱起眉头,突然叫起来,有了,然后迅速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喊道,喂,李先生吗?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两样东西,你能否马上赶来帮我鉴定一下?坐什么车?放心,不会让你打的,我这就打电话给我那个死鬼老公叫他派辆宝马接你。<BR>  电话终于挂断了。姐妹俩相坐无言。良久,她说,妹,你去睡吧。<BR>  她妹妹点点头猛然用力摇头,不,我不困。<BR>  她妹妹的目光在铜镜与象牙梳上一扫而过,落在窗外透进的那缕冷清的月光上。这月光亘在她与她妹妹之间,微颤,像一条巨大的鸿沟。她明白了她妹妹的意思。她妹妹怕是担心她藏起这两件东西。她绞绞手,手指上的老茧扎得她有点疼。她盯着她妹妹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笑起来,说,那我先去睡了。<BR>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牵着她妹妹的手,妹妹喊她姐,一声声,情真意切。她又梦见女儿,她牵着女儿的手,女儿喊她妈,一声声,也是情真意切。<BR>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时分。那位李先生赶来了,很快,给出结论。铜镜与梳子都是民国时期的仿制品,加在一起,值个二三百块,也就从省城开车到这儿的油钱。李先生叨叨地说着话。她没有再看她妹妹。她女儿正在阳台上背诵英语单词。阳光温暖地照耀女儿脸上那一层淡淡的茸毛,透明,而且光滑,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鸡蛋很好吃。她突然感觉有些馋,咽下口唾沫,走去厨房,拉开抽屉,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那些鸡蛋全找出来,共有九个。她把它们放入清水里煮,水咕嘟咕嘟地叫,她剥了一个,慢慢地吃,吃完,擦干净嘴,给女儿留下两个,另外六个鸡蛋全端出来。她招呼着她妹妹与那位李先生</P>

<>  9.<BR>  <BR>  有一个人,她老公病了,病得家徒四壁,方才驾鹤西去。<BR>  这个伤心人还有个七岁大的儿子,在读小学二年级。过些天,学校要开学,学费并不是很多,也就二百多块,可家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她自己本来是一个清洁工,做一天的事才有一天的钱。而在一起做事的姐妹能借的也早已借了。<BR>  她还有个哥哥,但日子也过得难,白天和老婆各背着一个木箱去帮人擦皮鞋,晚上在巷口摆夜宵摊,生意清淡不说,时不时还有城管的人骑着车来,追得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这样,她哥还借给了她六千块钱,那应该是他大半的积蓄。她嫂子是好人,明知道这钱怕是要扔进水坑,却没有抱怨一声。她实在没有勇气再腆着脸向他们开口借钱。<BR>  她还一个弟弟。弟弟单位好,曾瞒着老婆塞给她三千块钱,凶悍的弟媳妇立刻不依不饶,一哭二闹三上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弟弟之所以能进那家单位靠的是岳父的关系,被老婆骂狠了,就低头愁眼地来要回那钱。钱已花了,变成了打进她老公身体里的药。要还,只能拆东墙补西壁。她奔波了几天,求爹爹拜奶奶好不容易凑了二千七,然后跑去卖血。卖了四百多块,整个人仿佛就成了一个空壳子,往上飘着。她把头凑到医院卫生间的水笼头下,喝了一气凉水,喝得肚子溜圆,喝得眼泪噼哩叭啦往下掉。钱还给了弟弟。余下来的一百多块钱支撑着她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她一度卖血卖得近乎疯狂。可她突然就成了乙肝病毒携带者。她给血站的人下跪,可人家也爱莫能助。<BR>  她病了,脸色焦黄。她没有对老公提起自己的病。病得气息奄奄的老公三番五次挣扎着想拔去输流管。她就哭,不敢合眼,守在老公身边,讲董永与七仙女、田螺姑娘、樊梨花与杨宗保……她还唱北京的金山上。<BR>  她也不是没恨过老公,有时恨得就想动手拔掉那根输流管。可终究只能失声恸哭。这是命,是她的命,得认。她都有了想死的心。她死了,儿子就是孤儿,就可以送进孤儿院,就会有别的人照顾他,或许还能被别的好人家收养去。她这么想着,嘴角就有了笑。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她的儿子非常聪明,见她痴痴呆呆的样子,就边哭边喊,妈妈,你不要死啊。她打了个激凌清醒过来,又发了半天傻。儿子的学习那是万万误不得。做娘的为了儿子还有什么舍不得?<BR>  她哄儿子睡下,从箱笼里翻出做姑娘时用的口红粉饼。<BR>  它们已发硬变了脆,轻轻一用力,就折了。不过,这难不倒她,她用细木棍把口红与粉饼分别研磨细,再从瓶里倒出点水,调匀,翘起尾指,蘸着,把口红涂在唇上,把粉末抹在脸上。<BR>  那天晚上,她笨拙地跌入一片霓虹中。<BR>  </P>
<><BR>  10<BR>  <BR>  有一个人,她是医生,人很善良。当然这种善良并不曾到变态的程度,比如,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后,就赶紧为其念经诵佛、超渡亡魂、修坟造墓,更恐其死后单身寂寞,再踩死数十只蚂蚁为其做伴。<BR>  一次手术,鬼使神差的,她犯了错误,导致一个女患者的子宫被割去。尽管医院为其遮掩,说患者子宫里面全是癌,并煞有介事地出具了相应的医疗鉴定报告,可她却心知肚明事情的真相。她非常难过,再也握不好那把手术刀,很快,被调离一线。<BR>  后来,因为偶遇,她与女患者成了朋友,也认识了女患者的丈夫。他们是一对好人,相信别人想让他们相信的,木讷诚恳,没有对医院给出的结论提出任何质疑。他们只是悲哀地接受这一切。<BR>  一个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没有了希望,这家庭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作为他们的密友,她发现了这对夫妻之间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她劝他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女人应了,男人却很迟疑。也难怪,哪个男人不被繁衍自己后代的强烈本能所驱使?男人先天就是一种比女性更为自私的生物。男人是想离婚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人乡下的父母更恨不得马上了结这段婚姻,就差没拿锄头镰刀打上门。<BR>  女人伤心地垂下眼泪。她陪着女人一起掉眼泪。那男人就蹲在门边抽烟,一根一根地抽,抽得脸色焦黄。他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她。<BR>  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男人不就是想要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吗?她若是替男人生一个,男人不就仍可以与女人在一起?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住。她还年轻,不曾婚配,虽谈不上貌美如花,身边从来就不乏猛烈的追求者。她不能这样做。但这个念头就像一条毒蛇,紧缠住她,让她再也难入睡。<BR>  人有了心,就有了疼。她考虑了一个月,终于做出决定。事情的因是她,事情的果也只能是她。这世上谁也逃不掉因果。她是一个唯心的人。<BR>  <BR>  她没有向女人谈论她的决定。她找到男人委婉地说出她的想法。男人开始不同意,觉得滑稽,后来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同意了。毕竟,他也舍不得女人,不想离婚,而去外面找人借腹生子,姑且不提钱——凭男人目前的收入绝对是拿不出来这钱——这过程也充满种种不可测的危险变数。男人被天上掉下的这块大饼砸懵了,甚至是砸得很欢喜。他或许还以为这是自个的雄性魅力在作怪。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他也问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她说,因为她与女人是好姐妹。他就相信了。就这样,她与男人生了一个孩子,再异口同声对女人说是领养来的。男人与蒙在鼓里的女人继续恩恩爱爱地活着。<BR>  按说事情演变至此,她已经承受了果,内心应该恢复宁静,但她显然忘了事情的果也是事情的因,她再也割舍不下那块从她肚里掉下的肉。她来他们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提这带那,明显不大正常,每每看到孩子,这眼睛就痴了,而且还常抱怨女人没有及时给孩子喂奶换尿布又或者其他。<BR>  女人的脸色就渐渐不好看了。终于,纸没包住火,女人知道孩子是她与男人生下来的后,心里顿时失去平衡,认定她是一只早就包藏祸心的狐狸精,大哭大嚷,歇斯底里地往窗外扔东西,突然错手把孩子也扔出窗外。孩子摔死了。女人进了监狱。女人与男人离了婚。<BR>  她也疯了,每天在孩子的血泊处来回地走,喊着孩子的小名,有时坐下,抱起一块石头又或者一根树枝,温柔地将脸贴上,轻轻地唱起童谣。<BR>  </P>
<>    11<BR>  <BR>  有一个人,是读书人,有点迂。<BR>  某年,他途经一灾区,眼见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在寒风中索索发抖,大动慈悲心肠,爱心大发,掏出身上零钱一一散去。散得越快,围上来的小孩就越多。一个个眼睛睁得溜圆,小手黑乎乎,或磕头,或干脆把手伸入他口袋里用力掏。他招架不起,便逃。小孩就追。一个人逃,一群人追。他跑到一辆汽车轮胎下,腿断了一条。小孩们顿时一轰而散。他成了瘸子,女友与他拜拜。他仍死性不改。某晚归来,眼见江边三五个男人围着一个光溜溜的女人上下其手,冲上去,挥舞拐杖就是一声吼。他被打断了另一条腿。女人乘乱跑开。他瞥见女人惊慌的容颜,是他曾经的女友。他找到女友希望她出庭指证那些男人。女友拒绝了。他到江边散心,说是散心,其实是想寻死,谁料正在堤上一瘸一拐走着,却被暗暗跟来的那几个男人在身后一推,当即掉入江中,几番浮沉,又被一轮船救起。他不想死了,迈着一对假肢开始努力赚钱。<BR>  过了一些年,他成了有钱人。他回到家乡。他想把那几个男人送上法庭。他就像小说里的基督山伯爵有恩报恩有怨报怨。金钱的力量终于帮助他实现他曾渴望的正义。他还得知女友已经嫁过人并离了婚,独自带着一个小孩,艰难地活着。他想了想,还是拨通她的电话,告诉她,他还活着,活得很好,她不必心存愧疚。然后,挂断电话。<BR>  那天晚上,他的女友投江自杀了。第二天,他在江边站了一整天。接着,他带走那个孩子,并视若己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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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 22: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 12.<BR>  有一个人,妻子貌美如花。他们与隔壁一对夫妇的关系很不错。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妻子与隔壁男人勾搭成奸,便想报复,强奸了隔壁女人,并迅速离开这个城市,独自在外面飘泊。<BR>  过了一些年,他遇上隔壁女人。她已经与隔壁男人离了婚。她快死了。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女人告诉他,他妻子是被隔壁男人用药物迷奸的。他后悔不迭。他回到那个城市。他曾经的妻子已经和隔壁男人住在一起。他祈求妻子的原谅。但他妻子却告诉他,她是心甘情愿与隔壁男人好的,准确说,是她勾引了隔壁男人。隔壁女人不过是恨她抢走了隔壁男人,就与他开了这样一个恶毒的玩笑。他不信,现实却由不得他不信。他妻子的眼神是那么冰凉。他想死,于是服毒,结果被人救了,再上吊,又被人救了。他干脆驱车直奔山崖。他还是被人救了,并立刻被送入最好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他失去了一条腿。他用手猛力敲着假肢。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不肯让他死。<BR>  他出了院,奇怪的是,有人替他支付了全部的医疗费。他去寻找这个躲起来的蹊跷恩人,最后却发现隔壁女人并没有骗他。隔壁男人是黑道大哥。他妻子一直深深地爱着他。救他的人其实就是他妻子。<BR>  他活着,我就与你在一起。他若死了,我就立刻去陪他。<BR>  他戴着窃听耳塞,听见了妻子对隔壁男人说的话,泪如雨下。</P>

<><BR>   13.<BR>  <BR>  有一个人,是孤儿,英俊得紧,却是工作狂,完全无视身边异性热辣辣的目光,结果常被众多摘不到葡萄的女人讥讽挖苦。大好男儿怎肯受此羞辱?一怒之下,他就想洗刷清白。某天,他又被某女人讽为“玻璃”。<BR>  女人素来眼高于顶,绰号“珠穆朗玛”,意思是只有够威够猛的男人才能攀登得上。他费了一番心思,用甜言蜜语装饰着不远千里采摘来的荷兰玫瑰,终于成功登顶,弄得女人瘫软如泥,就非君不嫁。他却不愿意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头雄性,就当谢幕退场。他想从泥沼中拔足退出。<BR>  女人大怒,给他两条路走,一是结婚,二是告他强奸。<BR>  他拒绝了。女人就真告了。于是满城风雨。他的职务被一撸到底,还被单位领导罚去看大门。他不服,与女人与领导展开抗争,终于疯了,脑子里的那根弦被强大的压力所拽断。他在大街上灰头土脸行走,有时还光着身子跑,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谈。自然,那女人也离开了这座城市。<BR>  过了一些日子,他突然从城市里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也许是冻毙了吧。寒夜里的风能像刀子一样捅入一个人的胸膛并在里面转上两转。躲在屋子里幸福的人们很快就忘掉了他,注意力集中到另外那些看上去更新鲜的事情上。然后就是春暖花开。他回来了,西装革履,衣冠楚楚。<BR>  他微笑地走过大街。他手里紧紧牵着一刻也舍不得放下的赫然就是那女人的手。那女人瞧他的目光比水还要温柔。</P>

<><BR>14.<BR>  有一个人,是农村的,少年丧父,全赖母亲为他撑起一片天。<BR>  母亲的爱满满地溢,怕他冷,怕他热,怕他受同学欺负,怕他淘气,怕他贪玩,怕他挑水拧了腰砍柴失了脚,怕他笨,怕他玩,怕他不好好用功学习,怕他的手被镰刀磨糙,怕他的腿被蚂蟥叮咬。母亲整日里唤他,唤的都是“我的心肝儿”。他也很争气,虽说割禾都不会,但成绩一向是全校数一数二。<BR>  他在母亲这条河里循规蹈矩地成长着。<BR>  他考上大学的那年,母亲给他说了桩亲事。母亲的意思或是怕他翅膀硬了不肯飞回来吧。他接受了母亲的安排,他也习惯了母亲的安排。他与那穿月白衫儿的女子订了亲。那女子有一张羞涩的脸。<BR>  他在大学的那几年很少与那女子写信,心里却惦着,他没有理会身边那些勇敢妖娆的女同学。她们固然美好,但他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他在心里这么想着,也就渐渐学会拒绝别人。<BR>  毕业后,他回到县里,在工商局工作。他与那穿月白衫儿的女子结了婚,并把母亲从村里接出,一起住。妻子对母亲甚是孝顺,母亲似乎也很满意她亲手选定的儿媳妇。他感到幸福。他努力工作,善意待人。二年后,他有了儿子。<BR>  同在工商局工作的县长千金突然看上他。这个敢作敢为且很有头脑的女子,却被爱情这两个玫瑰色的字眼蒙住了心眼,毫不介意他已婚并有孩子的事实,立刻向他发动了不屈不挠的爱情攻势。他当然是再一次拒绝。但这显然更激起她想得到的欲望。她开始向他家里跑,陪他母亲说话,给他母亲带来各种各样讨老人家欢心的东西。她来得太勤了,一时间流言蜚语。<BR>  他感到害怕。她却笑。<BR>  过了一段日子,他母亲要他离婚。他问,孩子咋办?母亲说,她不嫌弃,她对我说了,她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得要命。他又问,她咋办?母亲就不做声。<BR>  他妻子的日子越来难过了,整天哭。他没办法。母亲整天指桑骂槐。他心疼妻子,紧搂着她,也掉下眼泪。她依然是那样羞涩,那样柔顺。他舍不得。他们是结发夫妻。<BR>  又过了一些日子,县里突然抽派他北京办事处工作,同去的还有县长千金。他不想去,但铁青着脸的县长当场就踢翻了办公桌。他只好去了。后来他才知道,县长也是没办法,他女儿真的拿刀往手腕上割。<BR>  一个月后。他接到电话,叫他速回。他赶回家,发现儿子死了,妻子投河自尽,母亲却在牢里。他走后,他母亲逼他妻子与他离婚。他妻子不肯,说她有了孩子,孩子是她与他的。他母亲就把孩子溺死在尿桶里。他母亲对此供认不讳,并说,她不能误了儿子的前程,她儿子是要做县长女婿的。而且他母亲还毫无后悔之意,并口口声声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赔被她害死的孩子的命。<BR>  他哭得死去活来,葬了儿子,葬了妻子,一个人一下子全垮掉了。<BR>  于此同时,县长千金对他的爱也曳然而止——他妈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遗传基因,这是有科学道理的。<BR>    </P>
<><BR>15.</P>
<>   有一个人,谈了个男朋友,英俊、聪明、勤奋,还有那么一点点酷,就是家庭负担重,父亲是酒鬼,母亲也挺变态的。她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嫁给他。她想,她嫁的是这个人,不是他那个家。<BR>  婚后她没与公婆挤一起住,拿爹妈给的嫁妆钱交了房子的首付。她吃了很多苦。不过,再苦的黄连也能咽下肚。她咬牙忍着。可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公婆。公公经常喝醉酒,在大马路上四仰八叉地滚,婆婆就算从旁边路过,也当没看见,他们俩虽然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各睡各的床各做各的饭。她老公又老出差,她这个做媳妇只得去把公公领回来。领了几次,婆婆来了,拎一桶屎尿就往房门上泼,说她与公公“扒灰”。她差点气疯了,叫婆婆滚。婆婆不滚,大模大样搬把椅子在屋里坐下,说,这是她儿子的房,要滚的人是她。<BR>  房产证虽还未拿到手,每月交银行的钱却是从她老公工资卡上直接划去的。她疯了般打电话给老公,老公赶回来,弄清事情原委,也叫他娘滚。他娘就坐在房门外披头散发嚎啕痛哭,边哭边骂,骂儿忤逆娶了媳妇不要娘,骂媳妇是骚货与她儿子困了觉还与公公困。她在屋内觉得万刃穿心当场晕厥过去。知道内情的人啼笑皆非。不知道外情的人见老人哭得凄惨,又嫌吵闹,叫来户籍警。警察也没办法,总不能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把这老婆子关起来吧,只能离去,并提醒她不要给别人落下虐待老人的话柄。<BR>  她发了毒誓,公婆就算死在街头她也不多看一眼。<BR>  她可以绝情,人家要骂她是恶媳妇就让人家骂去吧。她老公却没法子像她这样狠下心肠。不提那养育之恩,他毕竟是娘肚里掉下的一块肉。她与老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她公婆还不时地找上门。她实在受不了,疲倦不堪心力憔悴。她提出结束这段婚姻,并坚持着。离婚那天,她与老公抱头痛哭了一场。<BR>  终于清静了。<BR>    <BR>  嫁人,不仅是嫁给这个人,还是嫁给这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她在心底轻轻喟叹,继续在城市里浮沉。二年后,她所在的企业倒闭。她租了间门面做起服装生意。她没经验,第一次进的货色不理想,全压死了。她长吁短叹,准备放弃另觅活路。突然有天,一个陌生人闯入店内,买走了所有积压的服装。她不仅没亏还小小地赚了一笔,她顿时有了勇气,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这样的瘟大头只能是天下掉下来的,瞎子光凭手感也能分辨得出这批货的好坏。<BR>  第二次,她进的货就很好卖了。她的生意慢慢就做开了。<BR>  又过了些日子,也是巧,她去城里另一个新开办的服装市场看行情,突然在家摊位上发现了一批服装,尽管已事隔半年之久,但她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她第一次进的货。她不禁好了奇问摊主咋还在卖这般老土的服饰?摊主说是朋友代卖的。她轻笑起来,想起那个憨憨的瘟大头,又多问了一句,朋友是谁啊?<BR>  她本来只想听听瘟大头的名字,但摊主却报出了一个曾陪伴了她几千个日日夜夜的名字,是她前夫。她当时就傻了眼,又问,这回得了不少确实的讯息。那瘟大头却是她前夫喊来的,她前夫为买下这批服装还从银行贷了一笔款子。<BR>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百日千日万日的夫妻,恩情有多深?<BR>  她泪眼滂沱。<BR>  她拨通他的电话。他来了。他没再婚,她也未嫁。他们成了情人,每个周末都在一起度过。他们谁都没提复婚的事。他父母还在愉快生气勃勃地活着。<BR>    </P>

<>16<BR>  <BR>  有一个人,出身贫寒,聪明善良,却天性受不得委屈,且犟,就一路挫折地走到三十岁,吃了很多别人吃不到的苦,摔过很多让人没法掉眼泪的跤。<BR>  他遇上她。她是一个医生的独生女,也聪明也善良也天性受不得委屈也犟,因为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没吃过多少苦更没摔过多大的跤。<BR>  他还是喜欢她。他们相爱了,很有点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味道,就结了婚。婚后几个月,他偶尔还和她吵,因为她对他强烈的控制欲以及那让人哭笑不得的大小姐脾气。某天,他实在忍受不了,跑去外面,在城市的高楼躺下看久违的浩翰星空,那裹在流云里的星光为他抹去眼泪。他想了很久,决定不再与她争吵,任她指挥,任她批评,任她整日没休没止地唠叨,毕竟她爱他,这点无可置疑。<BR>  一对男女在一起过夫妻生活当互相妥协。各自的岁月让他们一个凸一个凹,要把这两者严丝无缝地合上,就得把中间那些锋利的笔画磨去。他比她大四岁,一个男人向心爱的女人点头哈腰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他是这么想的,脸上又有了微笑。他埋藏起内心的骜傲,让自己变成她手中的一个橡皮人儿。他们在一起过了段甜蜜的日子。但有时夜里醒来,他会突然疼得浑身痉孪直冒冷汗。<BR>  后来,他辞职做了一个自由的写作者,她也赞成。他是写作的天才。他开始一心一意专注于他渴望表达的,比如良心。也因为此,他一直很寂寞,卖字的收入也菲薄。她生了气,叫他去写情爱。他写了,市场却并不很好。这世上写情爱的人多呢,要想出头不亚于中六合彩头奖。他被她的抱怨煎熬着。她怀孕了,开始不准他碰她。怀孕初期并不影响性生活,就算怀孕后期也可采用其他形式的性生活。他耐心地说着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是坚持,说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便分房睡了。<BR>  她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从此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孩子身上。这是他们的爱情结晶。他能理解。他关上房门继续书写。她却愤怒了,抱怨他不关心她,不关心孩子。不关心她不重要,不关心孩子就不对。<BR>  他说,他也爱孩子,但每个人关心的方式并不一样,父爱与母爱是俩回事。<BR>  她说,爱只有一种,就是全心全意,他得像她那样。<BR>  他没法子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用在孩子身上,就沉默了。她继续指责他,指责他的一切,他的饮食习惯,他的生活作息,他的不修边幅,甚至于他夜里的呼噜声。她说他是猪是狗是驴是长颈鹿是癞蛤蟆。他哭笑不得,就权当她的声音是风过耳。<BR>  他说,忍是心头插一把刀。<BR>  她冷笑,百忍成钢还化作绕指柔呢。<BR>  他说,我会熬出头的。<BR>  她说,到时候拿钱砸我的脸?全是一角硬币的吧?就冲你这德性!我呸。她越说愈发愤怒,一怒之下毁掉他辛辛苦苦写好的文章。<BR>  也许每个女孩变成女人后都会从面目娇好渐至青面獠牙的吧。他皱着眉说,能否少说一句?<BR>  她说,不能。我就要谴责你这种没良心的人。还扪着良心写作?狗屁。<BR>  他叹口气说,你还骂,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了。<BR>  她一仰头,目光凛凛,跳啊,你都说过好几次了,我都替你害臊呢。伪君子。<BR>  他笑起来,眼里涌上泪光。他们住在六楼。早上的太阳像一枚摔烂了的臭鸡蛋。空气中的味道并不好闻。天空下面是云,云下面是房顶。房顶下面是一群群相互伤害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也许,人们胸中都有一颗彼此厌憎之心。所谓爱情,要么是自欺欺人的诳语,要么就是一种致幻剂。他怔怔地看她,忍住眼泪。她说得对,百忍成钢,只不过这钢用在刀刃上,还是要杀人的。她的嘴唇在剧烈颤抖。那里面应该藏着一枝火力强劲的AK4步枪。枪口冒出袅袅青烟。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这世界真是一个好大的空啊。<BR>  他说,小时候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狼迟早是会来的。<BR>  他说着话,就真的从楼上跳了下去。<BR>  </P>
<><BR>17<BR>  有一个人,水性一般;他还有一个异性朋友,水性比得上铁秤砣。<BR>  有一天,他们去公园散心,在幽静处,突然看见一个小孩落了水。小孩大抵是想摘桥边那束黄色的花吧。那花真好看,五瓣,月牙状的,晶莹,上面还有露水,像她的眼泪。他一时恍惚起来。他爱她,她却不要他了,昨晚的风可真冷。他朋友见他痴痴迷迷,伸手推了他一把,娇声喝道,救人。劲用大了。他跌入水里,他朋友重心没稳住,也跌入水里。他心神一凛,赶紧救起朋友,也顺便捞起那个落水的孩子。<BR>  那是春天,水还是冷。他朋友的衣裙被水浸透。他脸红耳赤。<BR>  他朋友笑他,说他真没出息。<BR>  他嗫嚅着嘴唇说,我去公园外帮你买几件干净衣裳。说完飞也似地跑。<BR>  他回来后就听见他朋友与一个女人发生激烈的争吵。原来,那孩子的母亲赶回来了,看见湿淋淋的孩子,就问孩子怎么了。孩子可能担心母亲责骂,就说是被他朋友撞下去的。孩子的母亲立刻指着他朋友的鼻子破口大骂。他冲上前,用衣服裹住气得直哆嗦的朋友。<BR>  他是一个木讷的人,本不善言词。劈头盖脸的污言秽语浇得他心头起烟,血顿时沸腾,侧身拽住那撒谎小孩的手一曲,再抛,往前送。小孩滚回水中。孩子的母亲哎呀一声叫。他朋友傻了眼,你怎么可以这样?立刻跃入水中。他也赶紧往水里跳。他救起他们。他喘口气正欲上岸,腰眼处蓦然一麻,半边身子外加两条腿抽了筋。他大骇,就在水里浮沉。他朋友急了眼,团团转,喊,救人啊。四周并没有足够递至他手里的长棍子。那女人与那孩子也不见了踪影。<BR>  这公园里的天真蓝啊。<BR>  他的意识又恍惚起来。突然,他看见他朋友再一次跃入水里,隔着那些飞溅的泪水,他还看见那张脸上的哀伤。他抓住他朋友的手。<BR>  他听见她说,我爱你。<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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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 23: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    那天圣诞<BR>  <BR>  有一个人,他父亲退休多年,母亲是家庭妇女,他的弟弟妹妹一个在读研一个在念幼师。他整日辛勤工作,收入也不菲。他是长子,承担了家里所有的花销。他也谈过几次恋爱,但老没结果。每次有女孩儿登他家的门,他弟弟准会找荏向家人发脾气,他淘气古怪的妹妹会变着法子与女孩儿开玩笑,比如把强力胶粘在椅子上招呼人家坐下,又或者在女孩儿上洗手间时戴上鬼脸面具突然从角落里跳出一声尖叫。他父亲还会不停地问女孩儿的各种问题,像警察盘问小偷,住哪?职业?年龄?爱好?就差没问过三围。他母亲便坐在一边咳。<BR>  家人或许是担心女孩儿抢走自己的心吧。他这么想着,就打算等弟弟妹妹都出来工作后再考虑婚姻大事。有一年圣诞,他去给全家人买圣诞礼物,被车撞了,胸部以下全部瘫痪。他卧在病床上,卧在那一片渗着药水味的雪白里。他弟弟咬牙切齿说要去杀了肇事者全家。他妹妹抹着眼泪哭。他父母日夜守在肇事者家里。官司打了很久,钱终于拿到了,有一大笔。<BR>  他从医院搬回家里。医院每天光床位费就得三十,能省一些是一些吧。他甚至还学会为自己换盐水瓶。时间辗过他疼痛的心,其间,他也想过死,总舍不得,他还没触摸过女人的乳房呢,但这一辈子是甭想了。他叹息着。<BR>  转眼就是第二年圣诞。<BR>  那天上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折好四只千纸鹤,打算送给家人。他睡着了,突然被噩梦惊醒。他听见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正在小声而又激烈地争吵。因为他的病,那笔赔偿金已差不多耗尽。家人对他的未来忧心忡忡。这一年,弟弟做家教,妹妹去肯德基做工,吃了不少苦,也都长大了很多。<BR>  那天下午,他喊住妹妹,问她能否送他一件圣诞礼物?他妹妹点头问他想要什么?他迟疑着还是鼓足勇气。他说想看看妹妹的乳房。他妹妹犹犹豫豫慢慢解下胸衣,露出一对鲜嫩的水果。他屏住呼吸感觉着空气里的香,眼里滴下泪水。他妹妹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很高兴。<BR>  那天晚上,他从床头拿起盐水瓶,熟练地挂在头顶,摸住针头插入血管,再让导流管内混入空气。盐水滴下,冰凉,刺疼。他睁大眼。窗外的风像一片片树叶,偶尔有几粒星光从流云中漏出,又像是树叶上的一个个虫眼。远远近近还有渺茫的歌声,一阵阵。没有洁白的雪,但人群依然可以找到他们的欢乐。他心满意足地睡去了。</P>

<><BR>    他怕她渴<BR>  <BR>  有一个人,和女友参加去野外步行探险的旅游团,因贪恋从悬崖上泻下来的风景,与大部队失散,迷了路,一开始俩人还有说有笑,并不时停下来去捕捉一只只图案瑰丽罕见的蝴蝶,渐渐,他们闭紧嘴,沉默地赶着路,期待能走出这莽莽林海。他们也试图用手机求救,但在这深山野岭里手机等同于废铁一块。<BR>  天色渐渐暗下,路边草丛里不断传出令人心惊肉跳的悉悉嗦嗦声。他女友走着走着就哭出声。他安慰她,虽然他也害怕。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在无谓地消耗着体力。他背起筋疲力尽的女友,在夜色里穿没。连绵起伏的山,就像一头头啮牙咧嘴择人欲噬的兽,但在紧紧牵着手的他们面前,还是屏住呼吸。<BR>  突然,他们掉入了一个陷阱,应该是猎人曾用来捕捉大型野物被废弃了的陷阱,很高,极深,井底虽然铺有厚厚一层落叶,但四壁光滑无可附着力处不可能攀爬得出。他努力了几次不得不放弃幻想。女友已然晕厥。身娇体弱的她在摔入陷阱时不幸地充当了他的肉垫,没断条胳膊或腿,就属万幸。他在井底徒劳地叫喊,喊救命,喊得声竭力嘶,但头顶浠沥沥的星光只是阵阵冷笑。<BR>  他们或许要死在这里了。他脱下外衣裹住簌簌发抖的女友,拼命地搂紧她,并用泪水打湿她干裂的嘴唇。<BR>  几天后,人们发现了他们。他死了,她还有微微心跳。他僵硬的手腕就凑在她的嘴边。她唇上一抹嫣红。他手腕上有十多道触目惊心的割痕。<BR>  他用自己的血喂她,他怕她渴。他忍受了怎么样的疼痛?</P>

<>    他是她一生的骄傲<BR>  <BR>  有一个人,才十八岁,在念护校。那年,因为车祸,父母不幸逝去,她不得不辍学并努力赚钱供养她念高中的弟弟。学费实在太贵了。她弟弟不想读,跑去建筑工地当小工挑石灰桶。她找到弟弟,打了他,拉着弟弟到父母坟头跪了一天。她问弟弟是否还记得父母的遗愿?弟弟抹着眼泪说记得。弟弟回了学校读书。她在社会上苦着,因为没有文凭,又乏工作经验,她的收入极为菲薄,仅够应付姐弟俩最起码的生活开销。她就瞒着弟弟去做了小姐,但每次去学校看望弟弟时总不忘洗尽脂粉,让自己清清爽爽。<BR>  弟弟考上了大学,每学年光学费就要一万多,钱真经不住花,它们是妖怪,会吸人的血。她不得不更为拼命,赚来的钱除留下一部分生活必须外,全寄给弟弟。她不希望弟弟在学校被人瞧不起。那年,她没有预先与弟弟打招呼就跑去看他,实在是心里想得慌。她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买的是硬座票,票价较之卧铺票要便宜一半。她坐得腰酸背疼,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笑。她到弟弟所在学校时已是满天星光。她好不容易找到弟弟的寝室。弟弟却不在。他同学说她弟弟可能是去一间夜总会玩了。她找去了。她看见弟弟在一群妖艳的女人中间,眉毛是飞起来的,整个人都是亮闪闪的,那些女人不停地啃着他的脸。她就在舞厅门口等,一直等到凌晨二点,她弟弟搂着女人出来了,见到她,愣了。<BR>  她没说话,忍住泪,跑开,当晚买火车票回去。在车上,她放声大哭。她弟弟也赶来家里。姐弟俩一时无话。眼见黄昏如雨,那一抹抹天光在霓虹面前黯然,她从床下拖出上了锁的皮箱,拿出平日用的那些东西,开始化妆,描眉、扑粉、涂唇,戴上盈盈耳坠,换好长筒丝袜。她弟弟傻了眼。她一声没吭。她去了夜总会,向那些肥头猪耳的顾客轻抛着媚眼儿。她弟弟跟在后面,拉住她,跪下来,泪流满脸。几年后,她弟弟毕了业,成绩是全校第一。他获得了一个女孩子的爱情,并在女孩儿父亲的帮助下进入某市政府部门。<BR>  那年,她彻底从她弟弟的生活里消失了。她弟弟找了她很久,找不到。<BR>  时间一点一滴从指缝间漏下。她弟弟如一颗耀眼的星辰,不断地被重用提拔,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并在三十岁刚出头就荣幸地成为这座城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市长。那天,他代表市政府出席市一中实验大楼的落成典礼。市一中与市政府是邻居,但因为工作太忙,他是第一次来。在草地上踢着足球欢声笑语的孩子们吸引了他。第二天,她弟弟独自来到校园,到处逛逛。他看见了她,在教学楼的五层。一个清洁女工正拖动巨大的拖把弯腰使劲儿地擦洗着走廊,尽管铅华洗尽布衣黑裤,但阳光依然让她晶晶莹莹。她弟弟一眼就认出了她。<BR>  她一直就在他身边。<BR>  从教学楼上往下望,就能清清楚楚看见市政府的大门。<BR>  他是她一生的骄傲。</P>

<><BR>     有一个人,年纪轻轻,生得很美,爱笑,笑起来眼睛比月牙儿还清澈,亮闪闪,蝴蝶都爱绕着她飞上飞下。她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但相信爱情,一心一意等待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矜持而又不失礼貌地拒绝那些隔三差五跑来敲门鲁莽的男士们。她家教极好,名声比兰花还要香。<BR>  有一天,她感觉不大舒服,上医院做检查,发现患上一种古怪的绝症。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北京再做检查,医生却告诉她,她只能再活上一年。<BR>  她父母很伤心。她更是难过。她父母问她有什么心愿。她看着屋外的桃红柳绿不做声。她是一个女孩。女孩是要长成女人的,这生命才会了无所憾。她突然很渴望一个男人的爱情。这种渴望冒出赤白的焰,蓦然间已烧得她心焦。唇上有了细小的裂纹。<BR>  原来那些像苍蝇一般整天围着她的男人早已经不见了。她是一个有担当的女子,就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征友启事,老老实实地讲了自己的病情,也坦诚地倾诉了心愿。她收到很多来信。她从中挑出一封言词最为诚挚的,与那来信的男人开始来往。最初,她还提醒自己,这爱情是虚假的,但男人的温柔让她没多久就彻底陶醉其中。她有了平生第一次吻,第一次大汗淋漓的战栗。她问男人,为何要对她这般好?男人说,爱。她又问,没有别的理由?男人摇头。她再问,你不后悔?男人说,爱是曾经拥有,不是天长地久。男人温文儒雅,是大学老师。<BR>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男人,就向男人请求成为他的新娘。<BR>  人应了。她在新婚之夜幸福地死去。<BR>  她至死都不知道,所有的来信都是她父母请人代写,那男人也是她父母花十万块钱请来陪她一年的,而为筹办她想要的婚礼,她白花苍苍的父母亲还拿了房产到银行抵押贷款。<BR>    <BR>  看来世间的男子都是很现实的,谁肯把爱交付与一个将死的女子,即便她貌美如花.这世上哪来真正的爱情啊!</P>

<>    紧紧拥抱<BR>  <BR>  有一个人,只有一个词才能腆着脸出来形容他,“完美”。长得俊就不说了,那是爹娘给的。小小年纪就能把圆周率一口气背到几百位后,初中尚未毕业,就能别出蹊径解开让大学教授也为之皱眉的数学难题,上了大学就连续在国内几大重点期刊上发表了几篇份量颇沉的论文。他还会弹很好听的钢琴,做很出色的菜肴,会唱很动听的歌,但性子一向孤僻,视美女若无物。曾有好事者鼓动校花去勾引他。千娇百媚的校花有了一颗征服的心,就施展出浑身解数。<BR>  他却屹立不倒,倒非他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他那时已经有了一位女友,一家花店的老板。他爱她。校花没辙了,又不想就此罢手让人嘲笑,提出与他结一夕之欢。他进屋拿了条内裤给校花。校花不解。他笑着解释,拿回去好向那些三姑六婆们交差啊。校花大惭而去。<BR>  他女友长得也美。他很喜欢喝她煮的粥。那种香香的嫩黄的小米粥能打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他女友非常爱他。他们的认识纯属缘。他坐地铁时爱看书,那天他在看《读书》,倦了,就塞包里。列车进了车,他起身,突然发现座位上有一本《读书》,以为是自己的,抓起来就走,走了几步,想起书在包里,回头一看,身后的她正掩嘴轻笑。<BR>  他们享受着爱情。<BR>  但事情突然发生了。一天晚上,他女友来看他,被一个流氓拦在小巷差点就被糟蹋了。他等得心焦,去找她,见到女友鼻青眼肿的惨状,就用石头砸死了那流氓。赶来的警察制服了疯狂的他。或许是因为心里的某种东西被打碎。尽管法庭最后判决他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他却开始歇斯底里,一直掩藏在内心深处毁灭他人、也毁灭自己的暴力倾向被诱发。他病发时,就打女友,打得她死去活来,还撞墙跳楼,弄得女友不得不把藏起屋里所有的刀子。后来,实在没有法子,整日以泪洗脸的女友不得不把他送入精神病院。<BR>  他的病越发重了,甚至啃自己的粪便吃。禁闭与惩罚并不能击退他的心魔,毒蛇吐出的信子把他缠成一个死结。他女友又咬着牙把他接出疯人院,心甘情愿地忍受着他的拳打脚踢。他曾是那么爱她呵。<BR>  后来,有一天,他失踪了。她怎么找也找不着。她跑遍城市里的大街小巷,去了报纸电台,甚至几千公里外的警局。他或许是天上的星。这俗世本来就不是他呆的地方。她这么想着,夜夜流泪到天明。<BR>  时间的惯性推着她跌跌撞撞往前走。她结了婚,又离了,没再嫁人,虽然她还是那样的美,并因为曾经历过的,整个人都有清冽香味。但她每日仅一袭青衣,默默地侍弄着那些不停祝福着人们的鲜花。<BR>  五六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那天,她开了店门,一眼就看见他。他在屋檐下,西装皱巴巴,脸上的笑容就褶皱得更厉害。她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冲上前,抱住他。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像从未有过片刻分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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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 23: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    她所能做的也就这些了</P>
<>  有一个人,出身于书香门第,性情也温柔。念大学时爱上一个乡下来的男孩,爱得一心一意。很多人劝她,说不相配。男孩家很穷,父亲是种田的,母亲在一家小煤矿上帮人缝缝洗洗。因为卑微吧,男孩的性子就有点内向敏感。她就用一腔柔情去撬开那封闭得严严实实的壳,用爱去滋润男孩的心,一点一滴。<BR>  毕业后,俩人结了婚,并把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BR>  男孩确实聪明,确实能干,确实能将一腔抱负化作一个个坚实的脚印,三十岁出头就成了颇有名气的青年企业家,成了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这里面自然少不掉她的汗水、眼泪,甚至血。有一年为拿下一位东北客户的单子,她一口气喝下三大玻璃杯的白酒,最后竟然呕出一嘴的血。她本是滴酒不沾的。男孩赶来了,心疼了,就骂她。她就笑,并惬意地躺在病床上品咂男人骂声里的爱。过了一些日子,她又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孩。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着。<BR>  可惜再怎么坚固的爱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又或者说这与爱无关,是命。<BR>  男人与一个女老板相爱了,他们是从生意场上的棋逢对手开始的,惺惺相惜,以至无法自拔。尽管男人没说,她还是知道了。还会有谁比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更易察觉丈夫的异常?望着心不在焉日益消瘦的丈夫,她的心没法子不滴血。<BR>  没了爱,强行留着一个婚姻的空壳子也没甚意思。她主动提出离婚。<BR>  丈夫与女老板结了婚。<BR>  她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她恨这个男人。<BR>  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得了绝症,且是晚期的。人,一下子就凉了,直打颤,蜷缩在屋子里哭,哭得死去活来。她女儿放学回家听见哭声就哭着来敲她的门,喊——妈妈,你别哭。我再也不要爸爸的东西那了。<BR>  男人偷偷来看女儿的事,她早就知道。可怜的女儿啊,妈妈不是为这个掉眼泪。她强自忍下泪水,脸色青灰地开了门,洗净手,给女儿做饭烧汤。女儿最喜欢吃她烧的排骨冬瓜汤。这天晚上,她一个人在被子里发抖。<BR>  第二天下班后,她去买了SKⅡ,端坐在梳妆台前,把肤色抹盈润,然后,带女儿去了男人的新家。心有愧疚的男人与女老板盛情地款待了她。她也曲意结纳着女老板,言笑宴宴。她与女老板讨论着哪家商场的服饰才最有品味,并竭力且巧妙地奉承女老板的茶道、插花手艺等。这就样,没多久,她与女老板成了要好的姐妹——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她的女儿也一天天与女老板亲热了,在她半是玩笑半是当真的口吻下,憋红着脸叫了那女老板一声,妈。女老板,那是聪明人。又或许只有女人才懂得女人的心,很快从迷惑不解中明白过来,俩个女人抱头痛哭。她们都清楚,她的病,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伤心过度。<BR>  过了几个月,她死了,没给男人留下片言只语,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噙着泪水,望着女老板,轻轻地喊了一声妹妹。女老板慌乱地应,哭得泪人儿似的。她闭上眼睛。她所能做的也就这些了。</P>

<><BR>    这天晚上,他自杀了<BR>  <BR>  有一个人,是外科医生,医术精湛,曾救活过许多人,心地很是善良,却不大善于处理人事关系,性格内向,结果被人陷害当作某次医疗事故的替罪羊,最后弄得身败名裂。他妻子也立刻抛弃了他。他想过死。死,他见多了,一点也不可怕。但人生既然到了谷底,那么剩下来的也都应该是上坡路。他的大学同学打来电话安慰他。同学的声音很好听,是一束穿过这黑夜的光线。他想也是,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就重新鼓起笑容。<BR>  他回了老家。老家很小,吸根烟就能从街头走到街尾。那是春天,沾满春风的杨絮裹在微雨里,一团一团,在空中浮沉不定,被路两边的灯光映着,像一群刚孵出壳的毛绒绒的小鸡仔。他在临街的小巷里开了一家诊所,自己也在里面住。闲时,就一个人坐,看那些撑着伞在被雨水洗得泛光的马路上走来走去的人。生意不是很好,也不差。毕竟风老是不停地从外面的世界吹来。照顾他生意的有很多女孩,或许是因为他这家诊所足够隐蔽,又或是他的手艺还过得去吧。她们脸上抹很厚的脂粉,普通话里带着较重方言。她们从事的是那种最古老的职业。大多数容貌一般,也有几个美得惊人。他没看不起她们。他是医生,医者父母心。她们不过是可怜的病人。<BR>  有一年冬天,他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匆匆开门,却不见人,门口放着一个包裹,里面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夜是黑色的,比铁还沉,北风刮在脸上嗤嗤响。他喊了几声,没人应,婴儿却啼哭起来。他慌忙把婴儿抱入屋内。这么冷的天是要冻死人的。他熬了一小锅粥,捞出米汤,给婴儿喂下。婴儿可能饿坏了,咂得津津有味,咂完后还扁起嘴对他笑。<BR>  真可爱的孩子。还是男孩儿。做父母的也真狠心。想来也是有不得已处。老天爷造孽啊。他叹息着,收养下这孩子。养大一个孩子确实很难。最初几个月,他也不是没有把孩子送给别人的打算,事到临头总舍不得,就觉得心里仿佛少了一大块东西。也罢,屋子里多一个孩子的哭声也热闹得紧,他脸上渐渐多出几分欢喜。他一直没结婚,其间有人登门说过几次媒,老不成。可能因为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更可能是他过去的妻子对他伤害太深。<BR>  眨眼六年。他已经习惯每天把孩子扛在肩头送去幼儿园。孩子喊他爸爸,很聪明,经常得大红花,还会跳踢达舞。他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但有一天,是春天的晚上,天空里有满满的蓝,还有那风、那月。他正带着孩子玩,一个女子从柳絮上走过来,径直进了诊所,在他面前跪下。<BR>  她是他曾经的病人。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有着让人窒息的美貌。孩子是她的。她要带孩子走。她已经是有钱人。巷子口停着一辆本田雅阁。她手里还拿着二十万块钱的存折。她给他磕头。他没法子拒绝。他没要她的钱,目送孩子上了那黑色的轿车。他掉下眼泪。<BR>  这天晚上,他自杀了。</P>


<>  <BR>  是一个人,是山里长大的女孩,就像草尖上的一滴露水,很美。她走进树林,鸟儿会飞上她的肩膀。她走进水里,鱼儿会亲吻她的脚趾。<BR>  那年,村里修起马路。她帮着去端茶送水,渐渐,就与施工队里一个戴眼镜管图纸的年轻男人好上了。村里的老人劝她,说城里来的后生不可靠。她就笑,不说话。她妈妈听闻此事后非常生气,抹着眼泪告诉她,她亲生父亲也是城里人,是被当年上山下乡浪潮席卷来的知青。她这才明白妈妈过去为什么会对村里管高音喇叭的大伯生气。“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这歌让人听起来确实伤心。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他不是这样的人。<BR>  就这样,她离开了妈妈跟着那男人进了城。<BR>  男人对她很好,但因为工作性质,一个月也在家里呆不了几天。她就在男人离开的日子里焚一根香,祈祷上苍能让他早点回家。有一次,男人真的提前回来,却断了腰骨,是工伤,被石头砸坏的。她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很多,包括内疚与不安。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非份的要求吧。她是这么想的。<BR>  她用心侍候着男人。<BR>  半身瘫痪的男人性情渐渐扭曲,日愈粗暴,有时会狂怒地抄起床头的灯盏砸过来,砸得她血流满面。她不吭声,也不走,任他打,等他心里好过了,才去洗干净自己,再来帮他端水倒尿。就有人劝她离开他。她只是摇头。她妈妈赶来了,心疼女儿,强行把她拽回家。可她又偷偷跑回男人身边。<BR>  生活慢慢艰辛起来,男人单位上虽然还发点钱,她平时也帮工厂里做些绣花的活,钱却只够塞牙缝,日子得数着缸里的米过。更何况男人每天都得喝药,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她为之皱眉不展。这时,老天见怜,她亲生父亲找到她,留下一大笔遗产。她一下子就成了有钱人。于是,铺天盖地的蚂蝗、苍蝇、臭虫就嗡嗡地把她包围住。她没加理会,仍全心全意地侍候着男人。<BR>  可能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完美的妻子故得把她弄脏来,也可能是觉得妻子太委屈没能享受正常人的性生活,更可能是在病床上躺太久躺成变态了,总之,这天,男人请求她在外面找情人,并把欢好的细节讲给他讲,说这样有益他的健康。她不肯。这还是她第一次不肯答应他的要求。男人就发了雷霆之怒,并口口声声说,她不爱他,连这么一点牺牲都不愿做。<BR>  她哭了一晚上。窗外嫩黄色的月光慢慢地在雨声中融去。那些灰色、黑色的屋顶很快便积起一洼洼明亮闪着光的东西,像钻石。她的目光一点点迷离。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转。她叹了一口气。<BR>  就这样,因为爱,她成了男人寻欢作乐的代名词。<BR>  </P>

<><BR> <BR>  有一个人,是音乐老师,生得很美,腰肢宛若山坡下流过的溪流。腿细细长长。她不爱穿丝袜,因为她皮肤的光泽比官窑里出产的瓷器还要好。<BR>  她的恋人是一家企业的部门经理,很有才华,也英俊。他们非常相爱。他们经常在河堤边相拥相抱,甚至舍不得松片刻的手。<BR>  夜色渐深,大大小小的房子都睡去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水色潋滟,潺潺地掬起一波波小小的浪,冲洗着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星光。风扫下岸边柳枝上的尘,有种甜的腥味。他们一起仰望着星空。男人告诉她,天上那颗小点的星叫始影,夏至时分,女孩儿去拜祭它,会越来越漂亮。在它南边大一点的星叫琯朗,男人冬至时分拜祭它,就能得到智慧。<BR>  她心里很开心,就说,要是咱们能去南极看星星多好啊!那里干净,离星星也近,说不准天上的星星真能听见我们说话呢。若是饿了,逮一只企鹅扔雪里冰冻再架火烧烤;若累了倦了乏了,就裹一身冰雪互相抱紧酣睡然睡去,直待千千万万年后,后人在冰雪里发现我们。那时,我们的眼睛是冰,脸是冰,手是冰,腿也是冰,冰得蔚蓝而且清彻,身体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哇,他们一定会说,好浪漫哦。男人就笑她,说她傻,只会说傻话,还用手指头去刮她的鼻子。她咯咯地笑个不停。他们就约定旅游结婚,买下二张船票,从大连出发准备去海南,再回来领结婚证书。海南虽然没有冰雪,但听说阳光很好,更何况还有天涯海角,他们都很喜欢李叔同的那曲《长亭外》。<BR>  很不幸,他们遇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海难。两艘轮船面对面相撞。船开始下沉。风浪很大,视线不及十米远,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脸上。人们惊慌失措,奔跑,嘶喊,情形就极类似好莱坞大片《泰坦尼克》。她的男友拼命地把她往为救生筏上推。很快,救生筏上就满了人。男友也挤了上来。<BR>  这时,筏边来了一个孕妇,跌跌撞撞,抓住筏边就不撒手。就有人用力去拗孕妇的手指,催撑筏的人快点把筏驶开。孕妇清秀的脸上满是泪水,头在船边尖锐处一磕,鲜血顿时溅出。人们不约而同地扭过脸。她男友也迅速扭过脸。<BR>  生或者死,这可不是开玩笑,不是在公交车上让座。<BR>  她犹豫了几秒钟,又怔怔地打量紧紧搂住她目光瞟向远方的男友。她猛地推开他,纵身跃入大海,抱着一根木头在劈头盖脸的大浪中开始歌唱。<BR>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BR>  这歌很凉,按说她应该唱其他欢快点的,可她就唱这首,反反复复地唱,尽管在此期间,一块锋利的钢板被海水席卷而来在她脸上重重一割,她仍没有停歇半刻。喧哗淡去,这偌大的世界里也只有她清澈的歌声。他们都获救了。这次特大海难竟然没有死一个人,也算奇迹。离他们不远处有艘渔船,救援得及时。<BR>  上岸后,他们分了手,准确说是男人不告而辞。也许是因为她左眉骨至下颌处出现一条深深的疤痕,也许是因为她的行为让男友觉得自己是懦夫不敢再面对她吧。她甚至都来不及告诉他,她肚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男友消失了。是出了国。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她生下一个女孩,带着孩子安静地生活。只是她再也不唱那首歌了。<BR>  十年过去了。这天下午,她在家里为女儿做衣服,接到一个电话,是昔日男友打来的。他说他已回到这个城市。他祈求她的原谅。他说,若她能原谅他,就来河堤边吧。他会在那等她。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她立刻披上衣服赶去。她爱他,这十年,她没有一时半刻能忘掉他。她匆匆奔跑,眼里已经有了盈盈泪花。她路过她女儿上学的小学。正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女儿在校门口与同学们在玩。她看见女儿,怔了怔,脚步缓下,突然一辆急驶而来的出租车撞倒了她。<BR>  她被送入医院。她女儿也哭着跟来了。<BR>  生命从她身体里飞快地流逝。她醒过来,握住女儿的手,叫女儿去河堤边。你爸爸在那。她气息微弱。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她眼瞅着雪白墙壁上的那块石英钟,心里一片茫然,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女儿却摇着头就是不肯。她发了脾气。她还是第一次对女儿发脾气。她从病床上掉下来。女儿慌乱地应,迟疑地去了。她叹口气,他是否会相信女儿是他的?真遗憾啊。她慢慢闭上眼睛。<BR>  她终究未能见到他最后一眼。<BR>  </P>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爱你<BR>  <BR>  有一个人,生性风流。很多女孩子都迷他。他也爱与她们厮混。有花堪折径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BR>  他很年轻,但早早有了妻室,是他刚毕业分配到这个城市时娶的。一个平凡的女人。他们的结合似乎是意外。她是护士。他是病人。他打篮球摔断了腿。她秉着一个护士的职责用心照料他。他一时晕了头,又或是因初来乍到太过寂寞,就向她发起一阵猛烈的爱情攻势。她稀里糊涂答应了。新房是医院里的集体宿舍,有二间,在一棵大樟树的浓荫下。树干笔直挺拔,树叶青翠芳香。清脆的鸟鸣声惊醒了露珠儿,清晨的阳光用千万束光线为他们挑起窗帘。树的外面是一堵很高的围墙。墙壁外面是一条马路。红尘滚滚。他们恩恩爱爱。渐渐,他腻了。<BR>  他是这般帅,这般才学出众,更何况这又是一个消费男色的时代。一干艳丽的女子为他陶醉。有人劝他离婚另娶新欢,他也动了心,一时没鼓足勇气对温柔端庄的妻子言及此事,就开始夜不归宿,偶尔回家也是酩酊大醉。<BR>  他从来就没注意过头顶的月亮。那像一大滴眼泪的月亮。<BR>  他妻子夜夜在窗边望他。月亮的光把她全身上下都打湿。那巨大的樟树用无数枝丫沉默地折叠着她的影子,慢慢地折,一直折到她心碎。她终于心若死灰,正准备提出离婚,他出事了。因争风呷醋,一个男孩拦住他,用刀捅他,他反抗,失手把男孩推下楼。男孩摔成半身瘫痪。他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十年。<BR>  没一个女孩子来看他。他也明白,他与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不恨她们,就是觉得对不起妻子。他给妻子写信,请求离婚,请她忘掉他。她带来一句口讯——离婚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他要做的是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他隔三差五还会收到她托人送来一大包裹东西。<BR>  六年过去了,他获得假释。他在忐忑不安中想起少年时读过一篇文章,就写了一封信给他妻子,如果她还要他,就在那棵樟树上挂一条黄手帕;如果不要他了,就不必挂,他会直接坐车离开这个城市。他为自己的矫情暗自苦笑。可他是真的很希望妻子能原谅他。在高墙内,他发过誓,他再也不会让她失望。<BR>  那天,他瞥见满树的黄手帕。一条条,挂在风里。他热泪盈眶,下车,狂奔,在他们当年的新房门前收住脚步,深吸口气,轻推开门。他想喊妻子的名字,却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女人是他妻子的同事。<BR>  她告诉他,他妻子五年前就死去了,因为精神恍惚,出了车祸。<BR>  他不相信,就问,包裹呢?<BR>  包裹是他妻子托女人送的。女人还拿出一张存折,是他妻子留下来的。他妻子临终前流着眼泪叫女人照顾他。女人没法拒绝。<BR>  他呆住了,瞳仁放大,眼珠子缓缓凸出,眼前一阵阵发黑,一股冷气从脚心直蹿上百合穴,突地炸开,现出一圈圈淡黄色的光环,一个套一个,忽明忽暗,忽大忽小。一丝幽蓝的火焰在胸腑间漾开,心脏里立刻迸出几根沾满鲜血的钢针,不可能,她骗人!他颤抖地推开窗,喊,这,这些又是谁挂上去的?<BR>  女人叹息着说,她早已原谅了你。她对我说过。我想,你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这个。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她更爱你。<BR>  </P>

<>    有一个人,已到了成家立室的年岁,但迟迟未娶,不是没有合适的对象,却是被两个女子爱慕着,令他难以取舍。而这两个女子,一般柔情,一样坚毅,一个不比另个逊色,那个也不比这个与他更亲近,难分伯仲。<BR>  或许就叫天妒英才罢,他竟无端端患上心疾,住进特护病房,晴天霹雳般的,急坏了家人,还有这两个女子。几天几夜的抢救,医生说,尽了最大努力,但他的心脏几乎坏死,一周内不换心脏,便无力回天。家人说,钱不是问题,只希望救下这个独子。于是一干人奔波联络各个医院,寻找可替换的心脏。<BR>  三天过去,医院联络遍了,心脏却没有着落,他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医生悄悄对他的家人说,希望太渺茫了,还是提前准备下后事,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让他走好最后的日子。家人悲痛极了,失声痛哭。一个女子听到此情形,摇摇头,离开医院,从此再不来探他。另一个女子咬咬牙,对其家人说,绝不可放弃最后一线希望,然后留下,继续一边照顾他,一边寻找希望。大概她的诚心感动上天,两天后,竟找到可移植的心脏,他家境颇富裕,找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条件,顺利完成手术。接下来,她辞去工作,专心在医院照顾他,端茶叠被,无微不至,待他出院后,他们便成了家。<BR>  女人成了贵妇人,他不许她出去受苦,要她享受幸福,她就专心操持家务,照顾老人,更为他添下一子一女,活泼可爱。她的贤淑体贴叫他疼爱不已,许多年过去,别家夫妻聚散离合,他们从未吵架红脸。她虽青春不再,良好的保养和幸福的滋润令她看上去有别样风韵,他常常揽住她的腰,轻声在耳边说道,多亏当初那场病,才让他有了她这样幸福。‘患难见真情’,他如是说。于是她心里就装满了幸福,满到溢出来。<BR>  不惑之年的他是个成功企业家,某次晚宴上,看到当初离开女子的闺中密友,出于礼貌,他去打了招呼,寒暄时问起她现在的情况,答曰,已过世多年。他大惊,再问详情,密友道,当年突然死于车祸,连器官都捐了出去,她是孤儿,丧礼都由我们代办,整理遗物时看到她的日记,说自己无父无母,唯一的牵挂就是他……密友的声音开始哽咽,仰头饮下一杯红酒,匆忙告辞离去。<BR>  是夜,他失眠了,站在阳台一根接一根抽烟,他想,原来这两个爱他的女子都从未曾离去,只不过,一个始终陪在他身边,一个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成为他的生活,另一个成为他的生命。<BR>  从未有过的感觉围绕在他心头,是失落、遗憾、内疚或别的什么,说不清楚,他试图努力想起她的脸孔,记忆却已模糊脱色,只剩白茫茫一片。良久,他回头望望屋内熟睡的妻,梦中还挂着甜美的微笑,这让他感到莫大的踏实和心安。<BR>  他恍然明白,至少,他可以用一生去给她幸福,用另一个她给予的生命,这是他们三人共同的愿望,让三个人都幸福的最好结局。<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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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8 21: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小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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