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朵栀子花和两只蝴蝶

花容失色 · 发表于 2006-11-14 19:57:47

那天空气中飘着香味，那是因为栀子花开了。 　　　　　　　　　　　　　　　　　 　　叶宗力第一次看到叶宗其时，叶宗其正在摘栀子花。一辆破旧二八自行车停在旁边，自行车后面有载物架，载物架上系着个500毫升的瓶子，瓶子里装满了水，自行车前面有载物篮，载物篮里装着半篮子土豆，土豆上面放着三朵栀子花，栀子花在增多，变成了四朵，变成了五朵。栀子花树有点高，矮处已经没有花了。叶宗其伸着手向上蹦，有时拉着了树枝就摘到了花，有时没拉着树枝只抓到两片树叶。 　　　　　　　　　　　　　　　　　 　　叶宗力问：宗其，花送给谁啊？ 　　叶宗其说：送给我老婆。 　　　　　　　　　　　　　　　　　 　　这个疯子，对老婆真是一往情深。叶宗力继续调侃：宗其，不要送给老婆，送给我吧，我带你去看花姑娘。 　　　　　　　　　　　　　　　　　 　　不！叶宗其花也不摘了，骑着自行车就跑，生怕叶宗力抢了他的花。 　　　　　　　　　　　　　　　　　 　　叶宗力第二次看到叶宗其时，叶宗其正在洒水灭火。一辆破旧二八自行车停在旁边，自行车后面有载物架，载物架上什么东西也没有，自行车前面有载物篮，载物篮里装着半篮子土豆，土豆上面放着五朵栀子花。着火的地方是路边一个草棚，草棚上的枯树和枯草烧得很旺，噼哩啪啦地响。叶宗其围着火转，不停地抖动手里那个500毫升的瓶子，瓶子里装着小半瓶水。 　　　　　　　　　　　　　　　　　 　　叶宗力问：宗其，这是怎么回事？ 　　叶宗其说：发火了，发大火了。 　　叶宗力问：那个废人呢？ 　　叶宗其说：在里面。 　　叶宗力脱下夹克衫罩住头冲进火堆拉出一团肉，这团肉都快熟了，冒着热气，热气钻到鼻子里还有股怪香。这团肉本来是一个人，是一个没有双腿的人，不知是哪儿来的，一个多月前的某天早晨，好象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这儿的人很突然地就发现了他，然后有些好心人给他搭了个棚子，一日三餐按时给他送吃送喝，他便苟延残喘地活了一个多月，现在他终于被烧死了。 　　　　　　　　　　　　　　　　　 　　人命关天，无论什么人死了，即使是一个没了双腿生不如死的人死了，也应该重视。蛮迅速的，一会儿来了好几个警察。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给警察说情况。有人说死者是江北那边的人，为祸乡里激起公愤，被人废了双腿，又被家人遗弃至此。警察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听说的，问他听谁说的，他却说不清了。警察问谁是第一个发现人，有人将叶宗其推到警察面前。警察问叶宗其的话，叶宗其只知道傻笑。叶宗力插话说他个疯子，我过来时看到他正在灭火。警察挺感动，这个社会很和谐嘛，疯子都知道灭火救人。有人小声地说：他灭火？放火还差不多。警察从人群里找出说这话的人，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说：草棚内没有火机火柴，无缘无故地怎么起火？ 　　　　　　　　　　　　　　　　　 　　警察觉得是呀，这的确是个疑点。围绕叶宗其进行一系列调查。 　　叶宗力陈述：我下班路上碰到他在摘栀子花，他看到我后骑上自行车就跑了，我呢是步行所以要慢些，走到出事地点看到他正在扑火，其间相隔有10来分钟。这可以是作案时间。 　　　　　　　　　　　　　　　　　 　　有人反映曾经目击叶宗其打那个废人，当时的情态是叶宗其边打边喋喋不休地说话，目击者复述了叶宗其的话：让你欺负我老婆，让你欺负我老婆，给老子滚，给老子死。这可以是作案动机。 　　对叶宗其搜身，搜出两个塑料体打火机。这可以是作案工具。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警察对叶宗其实施口头传唤，叶宗其不理这一套，有个警察手一挥，几个警察冲上去扭住了叶宗其的胳膊。叶宗其挣扎反抗，可一点用也没有，最后被塞到警车带走了。 　　　　　　　　　　　　　　　　　 　　警察拉起了警戒带，以灰烬为中心，圈起了好大块地，围观的人全被赶到了外面。一大一小两个领导站在灰烬旁边指指点点地说话。大领导说：没有直接证据，这个案子不好办。小领导说：立案的依据都没有。大领导说：不论立不立案，事情还是要查清楚，否则无法给死者家属交待。小领导说：不知道是哪儿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家属。大领导说：死者家属找来了呢？凡事保稳点好，不要给人家上访的把柄。小领导说：那是，那是，我们先将那个疯子审着。大领导说：是不是疯子，得做了精神病鉴定才能确定。小领导说：那是，那是，等他交待后，我们就给他做精神病鉴定。…… 　　　　　　　　　　　　　　　　　 　　两个领导说话的时候，有个警察拿着照相机四处照，他看到自行车前面载物篮里的栀子花上有两只蝴蝶纠缠在一起，觉得是一个好镜头，分级曝光照了数张。蝴蝶被打扰了，齐刷刷扑腾起来，翻出篮子掉到了地上，但还是没有分开。他又爬到地上去拍，领导以为是重要物证，齐声问发现了什么？他慌里慌张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此时，有个妇女冲过来，嚎哭着：为什么抓我老公？为什么抓我老公？两只蝴蝶听到了吵闹声，又齐刷刷扑腾起来，翩翩起舞连袂而飞奔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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