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土地的爱

花容失色 · 发表于 2006-11-13 18: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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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土地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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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土地的爱当我第一次站在自己的土地上时，我的灵魂欢快的叫了一声。多年的期盼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我感到熨贴而满足。 　　惜之如父，怜之如子，我对土地的爱有别于一般的农民。 　　春光中，农民在土地上撒下种子，是要土地给他一个金秋。我不是。他们把一年里的想法埋进土地，让她替自己实现。我不。我只是希望我的土地安逸而滋养，希望她不会寂寞。 　　我努力以一种礼貌的方式接近土地。有人笑我迂腐，我不理会。我有我对待土地的态度。 　　那年，我的一位老同事在村庄的一股流行风中迷失了自己，她竟效仿别人喂养了一头猪。猪喂到一百多斤就得卖掉，不然就没人肯买。老同事的猪都长到二百斤了还没有卖。她舍不得了。猪又不是宠物，可以给它养老送终。猪出生就是为了赴死。老同事流着泪把猪赶进了屠宰场。 　　我养土地不会像养猪那样落下笑柄，所以我没有更多的忧虑。我既然爱她，就让她快乐而尊严。 　　　　　　　　　　　　　　　　　 　　只有接受过土地恩宠的人，才懂得这种宠爱。 　　那天陈栋像一棵玉米一样站在金灿灿的玉米堆上，他忽然感慨起来。他说土地是亲娘，给她一把就还你一堆。说这话时我看见陈栋脸上一片肃穆。陈栋的爷爷患的是痨病。陈栋的奶奶整年咳嗽。在那些饥肠辘辘的年月，陈栋一家的香火就是靠土地上自生自灭的野草野菜得以延续的。所以当陈栋那个在市里开饭店的儿子叫他去享福时，他很干脆地拒绝了。他说站在水泥板上，不踏实，谁知道哪天就没饭吃了呢。 　　　　　　　　　　　　　　　　　 　　不仅陈栋这样说，好多人都说土地是娘，他们甘愿做土地的儿女。只是好多儿女是不体贴的。他们扔掉了农家肥（其实谁都知道农家肥养地，只是费事罢了），将大把的化肥撒在田里，好像一个大方而孝心的儿子。其实就像给奶牛增料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牛奶一样，给土地催肥，闷在心里的想法谁不清楚。土地一脸仁慈，她将精华长成了油绿的庄稼，将废料咽下。她就得拖着越来越大的垃圾袋，在地头劳作。这样的时候，土地是沉默的。 　　　　　　　　　　　　　　　　　 　　人们都在耻笑那些荒芜了土地的农民。他们忙于生意，有时竟错过了农时。或者他们已经不再依赖土地，已经找到了通向富裕生活的捷径。其实这种错过不如说放弃更精确。人们聚在地头，指指点点，说小三不入流了，你看那地荒得多寒碜，多丢人。说农民哪能不种地呢。不过这些地只是走远了而已，哪天人想起她们，还会找回来。 　　而有些地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村西的大片花生地，以前好好的长着花生，自从那个李家小子弄来了许多铁矿石之后，花生地就长出了厂子。厂子在折腾了两年后收割走，留下了一坨坚硬的灰块。那么大一片啊，寸草不生。人们说那地死了。 　　　　　　　　　　　　　　　　　 　　那天村庄来了勘探队，几番测量后，说地下有煤。于是，越来越多的工人走进了村庄，越来越多的农民走出了村庄。煤矿热闹起来，村庄冷清起来。下井的工人富了，下地的农民穷了。煤矿成了摇钱树，土地成了讨人嫌的破碗。 　　立柱是家里惟一的儿子，报名下井那年，妈舍不得，没让报，他就在家老老实实地做农民。嘎子是第一个报名的，也是第一个做了班长的。几年后，嘎子住上了楼房，立柱还守着那几间瓦房。 　　那一年井矿塌方，死了两个人，嘎子躲得快，砸断了一条腿。 　　后来，井矿效益不好，村里去的就有回家的。越来越不好，工人也下岗了。村里人多起来，地里人也多起来。 　　今年国庆节回家，家里锁着门。电话说在地里呢。一家人赶到地里，看见邻家二嘎家有两个陌生人在劈玉米。以为是亲戚帮忙呢，原来是雇来的短工。我问哪村的呢？父亲说是矿里的。 　　我有些迷糊了。 　　父亲说，村里的人可没空，矿里下岗工人多着呢。 　　我想起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一些城市人口返回农村，也想起了今天的啃老族…… 　　　　　　　　　　　　　　　　　 　　对一直守在村庄的人，我是怀有敬意的。他们用一种姿势坚守了农民的尊严土地的尊严。他们不出去打工，也不做生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称他们田园诗人，比如陶渊明王维孟浩然，还比如立柱。我们拉着玉米进村时，看见立柱也拉着玉米进村。打着招呼开着玩笑，风驰电掣而过。父亲说这几年立柱也富了，农业税减免了，乡里又给蒙大棚的优惠政策，立柱的大棚蔬菜每年也几万块收入，牛着呢。忽然为土地感动起来。 　　我一路观望，村里再没有了荒地，田垅地头也都爬着几沟白薯秧几簇豆秧。土地全都回到了村庄。 　　我曾经认真地想过，历代皇朝无休止地扩张土地，其根本原因是什么。我想最直接的答案就是因为土地生产粮食吧。 　　　　　　　　　　　　　　　　　 　　秋阳下，我在一片摊开的红小豆里慢慢捡拾着土粒，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纯净。明年我要在我的地里埋下最干净的豆种，收获更多玲珑的小豆。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笑了。如果土地不给我收获，我还会这样爱她吗？ 　　土地是朴素的，她孕育着朴素的儿女。朴素的施与朴素的接受。他们的朴素让我羞愧。这么说我还算不上她真正的儿女，我只不过是她一个远方亲戚，一边接受她的馈赠，一边虚伪的谦让，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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