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２

花容失色

这不，今天天气奇冷，一个喝多了的老板摇摇摆摆走出饭店时慈悲大发，一定要送瓶酒给我御寒。唉，好人哪！我揣着那瓶酒，感到那瓶中装的就是我一生的辛酸和苦难，我就着眼泪把它喝了个瓶底朝天。看着暖烘烘的日头，我觉着从未有过的舒坦，就势躺在街边，梦游天国，直到黑白无常两位先生镣铐叮当地把我锁上。 <BR><BR>　　他们押我走进一个黑色的大门，门内是些低矮参差挤挤挨挨的房屋，一面面巴掌大的窗子好像都装着粗粗的铁棂子，像是监狱。看来地狱里早就人满为患了。这时间大概鬼们也在休息，街上空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鬼影。凄凄冷风里弥漫着腥臊和恶臭，味道像小城市的公厕和夏天卖注水肉的屠宰场。“这儿肯定没有执法如山的城市监察大队或卫监局，不然不会如此肮脏。”我想。 <BR>　　隐隐的不时传来凄残的嚎叫和哭泣，好像什么人被打了屁股或死了老婆。 <BR>　　他们推我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大殿，当厅的公案前坐着位蓝脸的大官。我不知道这殿里为何遍是蓝光，好像那些人的脸和衣服都是荧光材料制作，蓝幽幽凶神恶煞一般。黑白无常上前做了个揖，拿出张纸让那大官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冲我歪着嘴冷冷一笑，飘飘地去了。我大着胆上前几步，好看清楚那大官的脸，觉得此鬼好生面熟。正在苦思冥想何处见过，就听惊堂木炸雷似地一响，一支令签啪地掷于我面前，那人厉声喝道：“掀翻！打五十杀威棒！”那声音有些故做威严，呷呷的像只老公鸭。 <BR>　　我猛然想起此人姓字名谁了，正想上前套套近乎，一干衙役已然恶狼般嚎叫着扑将上来，那恶狠狠的样子好像我刚刚奸污了他们的老婆。我被他们连拖带拽地掀翻于地，碗口粗的棍子就挟风带雨乒乓而下。我一边哎哟一边大喊：“我是观世音的小弟，你不是阎罗王家的老七么？你敢打我？”那大官一听，先喝止众衙役，问：“你说你是谁？”我说：“我是观世音菩萨的小弟呀！那年你去南海找她，不是还求我帮过忙呢吗？”这人一当了官记性都不好，鬼也不例外。那家伙一脸疑惑地转过脸，示意一旁的秘书给观世音挂个电话。好在电话很快拨通，我终于又听到了我老姐那熟悉的声音：“是的，不错，我正找他，还纳闷怎么就找不见了，闹了半天让你们给扣了。老七，你给我好生待他，不然有你小子好瞧的！” <BR>　　我哭喊着：“姐，快来救我！我受不了啦！” <BR>　　阎七那小子立马挤出一脸谄笑，慌里慌张跑下来，搀扶起我，像孙子那样连连陪罪。别转脸就厉声厉色地喝叫：“把黑白无常那俩混蛋给我叫来！”黑白无常来了，诚惶诚恐的在阎七面前像两只大虾米。阎七赏他们每人两个又脆又响的耳瓜子，问：“你们俩个废物！怎么敢抓观世音的小弟，我的大哥？”哈，那俩家伙此时早没了方才的威风，冲着我又是磕头又是做揖，吓得屎都快屙裤裆里了，一再恳求我的宽恕。阎七呷呷地骂道：“滚吧！你们两个废物点心，每人记大过一次，行政降两级！不然何以向观音菩萨交待！弄不好本官也跟着受连累！奶奶的！” <BR>　　阎七扶我坐到沙发上，让人给我端酒上菜压惊。酒佳菜好，我一口气连干三杯。阎七说：“你是难到我们这贱地的，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不然小弟请都请不来你哩，小弟不能不拿最好的东西招待大哥。尝尝这酒，这可上我用人血酿造了百余年的千年红；这道菜肴是选用健康美貌未生育过的女人的乳房风干腊制而成，可惜现在来我们这儿的女人很少有处女了，这东西也就愈发珍贵。您老再尝尝这爆炒童子心，爽脆可口，下酒最好。这些东西每年我们也仅给玉帝他老人家进贡一次，而且数量不多……”他喋喋不休，语气中多有炫耀和巴结。“你座的沙发也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内垫女人长发，外罩美女的人皮，舒服的很，在这上面休息，如坐美女怀中，你会心旌摇荡，飘飘欲仙的。去年王母娘娘还点名要我送去两套哩！只不过给她的那套是用童男皮做成的，嘿嘿。怎么样？要不我也给你和观世音姐姐送去两套？”惊魂未定的我此时吃着喝着坐着，却一点都不感到恶心，大概是环境使然吧。 <BR>　　观音姐姐终于驾朵祥云袅袅婷婷地来了，大殿里一下就金光灿灿，像进来一个太阳。阎七一干赶紧跪倒尘埃，连称误会误会死罪死罪。观音姐姐只当他们是些沙子，理都不理，竟直走到我面前。我挣扎着站起来，扑到她的怀里，像个受了多大委曲的孩子那样放声大哭。 <BR>　　观音姐姐爱抚地拍拍我的背，要我坐下。我看到她慈祥的眼睛里满是泪光，她坐到刚才老七坐的沙发上，拿起挂在胸前的小手机，滴滴滴一通乱拨。老七脸上的汗就噼哩叭啦往下流，又不敢擦，两腿哆哆嗦嗦。就听观音姐姐用她娇滴滴却含金带钢的声音说：“老阎吗？我，观世音！你是怎么管束你的手下的？欺负到姑奶奶头上啦？打狗还得看主人哪，竟敢抓我的小弟！再不管管该去抓老娘我啦！还有没王法啊？嗯，嗯，嗯，看他们知错能改的份上，我放他们一马，不然，你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她合上手机，努起红红的小嘴朝我轻轻一吹，一团芝兰香气就笼罩了我的全身。 <BR>　　我感到周身痛疼皆无，身轻体健，浑身是劲。一纵身就蹦到姐姐的祥云上，因为用力太大，憋出个响屁，在大殿里刮起一阵大风，阎七他们笑呵呵尖起鼻子拼命地嗅，说是谢谢恩赏。大概他们以为这屁是观世音姐姐放的吧？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