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不好唱

花容失色 · 发表于 2006-11-14 20:17:49

情歌 　　那次推荐一首情歌给小丫头，没料到这孩子喜欢，收藏了页面狂听，然后，ＱＱ上的签名便挂出歌词：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我微笑，知道这丫头不过是欣赏歌里传递的情绪，那因想念生出的孤单，怕是要多年后才能感受到。等真的体会到时，却又未必肯这样公示于众了。 　　暑假里小丫头又跑过来找我，一个劲问：还有没有什么好听的歌了？我要听那种我从来没听过的。 　　从来没听过的？那还不简单！ 　　我将我在她这个年纪听的歌一首首从记忆的黑匣子里淘出来，唱与她听： 　　呶，这一首：“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了心里都是你，忘了我是谁。” 　　还有这首：“你就像一条潺潺的小河，说不出有多么温柔，我独自乘一叶无舵的小舟，随着你呀缓缓地流。” 　　还有还有，“装做没见过，你偷偷地看着我，你的笑容不知不觉从眼中滑落。” 　　巨多…… 　　小丫头一边听一边笑，然后喘着气说：“歌是好听，可是歌词好烂噢，真是好浅薄哦……” 　　想想真的是，真是……这么简单直白的情歌，一点深邃的内涵和韵味都没有，真像一傻丫头唱的，尤其自我口中唱出，格外地文不对版，人不对景。 　　然而记忆中唱这些歌的时候是多么欣悦啊！眉梢眼底都是笑，全不解情之愁苦。 　　而你听如今的情歌：“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想你的心我无处投递，如果可以飞檐走壁找到你”、“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人忍心责怪。”“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辞藻有了，意境有了，这歌词直可以做长调来念了，只是，我不相信谁能欢笑着来唱它们。 　　快乐总是简单、浅显，一目了然的，只有悲伤与哀愁才需要如此丝丝入扣地细细诠释。 　　所以你看，你是要简单的快乐，还是要深刻的痛苦？！ 　　“我走在每天必须经过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这世界真是令人不解：楼越盖越高，车越开越多，食越吃越精，妆容越扮越美，而唯有这情歌，越唱越悲凉。 　　☆我们 　　你，我，我们，我们两个人…… 　　这样的字句款款道来，一种氤氲的气息悄然弥散，心底一阵温润，如两情相悦的一对壁人额角相抵时动心的一笑。 　　但是且慢，有歌插入，像在相抵的额间隔上一块透明的玻璃，顿生疏离。那歌如此唱：两个人不等于我们。 　　想想，确然。 　　如若相守，“我们”应该是唇齿相依的一个词，如左手和右手，纵相握时没有了旖旎，却有更多的依赖和默契：左手端碗时右手总是拿着筷的，右手握笔时左手总是按着纸的，这配合浑然天成，不必提醒，甚至，不用被清晰知觉。 　　而若无缘相聚，“我们”也应是左耳与右耳，是两心相知的一个词，即使缘悭一面，却都知道对方在彼岸守候，左耳的低语右耳总是听得到，右耳的沉默左耳总是能明了。于是甘心地永不相见，因为知道，我在这里，而你，一定也在这里。不离，不弃。 　　然而，纵使是我们两个人，“你”，“我”，却无法如此。 　　我要在你痊愈后才知道你曾经生病，于是，连声问候都已过期，所有心痛的字句都喑哑成缄默，还能说什么呢？迟到的关心是多么矫情。 　　而我想告诉你：廊间的顶灯我已经修好了，原本种着吊兰的花盆刚刚长出蒜苗了，而我的头发，虽然仍是那么长，但其实，它们曾经长出来又被我剪去了…… 　　但是，但是，若你不想知道，这么琐碎的话语该是多么无聊。 　　于是，所有的倾诉都干枯如秋叶，不知被风吹到了哪里。 　　你，我，我们，我们两个人…… 　　原来秋天里，原本温暖的句子念出来也会变凉。 　　而我的掌心徒然握着这渐渐失了温度的句子，难以释怀，虽然早已知道，纵然我愿意给，纵然你愿意受，可是啊可是，两个人真的不等于……我们。 　　☆不怕 　　“彼岸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望着。天黑刷白了头发，紧握着我火把。他来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当那个叫王菲的女子用她空灵飘忽的声音娓娓唱来时，我相信，不，是坚信：她的确是不害怕的。 　　一个害怕的女子不会屈天后之尊蜇居在京城的小胡同里，毫无怨色地往公厕倒便盆，又毫无惧色地未婚先育； 　　一个害怕的女子不会在刺目的闪光灯前，以35岁的成熟坦然地牵着22岁青涩男友的手； 　　一个害怕的女子不会冒天下之口水下嫁那个人人皆不看好的李姓男子。 　　所以，惟有她才有资格唱：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那么，不怕是因为深爱么？ 　　因为深爱他，所以不惧怕所有的莫测和阻碍，再坎坷的路都视若坦途，再深的伤都不觉得痛，再苦的泪都甘之如饴。是这样么？ 　　所以，再无常的爱情都不能令她退却。她终是无畏地唱：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若真是这样，我只合羞愧地垂首，因为我做不到，我很害怕，那么地害怕。 　　自始至终我都是畏惧的，我像只鼹鼠，一点的风吹草动便可以驱我至深深的地穴，久久地潜伏，不肯出来；我像只蜗牛，触角稍稍碰着些障碍就飞快地缩回壳里，纵然明白那躯壳实在是不堪一击，徒有其表；我像夏日的冰淇凌，漫不经心地予以怠慢就不能自抑地流泪，然后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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